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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關 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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遏制藥劑,以備突破不成功時渡過危機;突破後要準備大劑量強力鎮定劑,以幫助少爺渡過狂躁期”,因而他一上來就緊張地準備紮針。

數據組的小A見他緊張,解釋道:“以往少爺突破,都是一點一點循序漸進的,突破前會有許多征兆,工作人員都會有準備,不像這次這麽突然。況且他停留在第六級太久了,這次的突破簡直像核子內爆一樣,剛才的瞬時生命體征已經到達了危險點,我也感到慌亂,所以呼叫了全員。實際上,‘突破’最危險的時期,是突破前的一瞬間,身體要承受β能量的短時大爆炸,一旦撐不過去就要打遏制藥劑終止,而少爺,竟然在戰鬥過程中自己蠻橫地撐過了這個階段。現在想想真是太危險了。我們剛才檢查了一下,身體沒出問題,真是萬幸。”

於越皺眉,揚起手中的針管道:“那,難道不需要鎮定了?”

小A搖頭道:“鎮定劑只起輔助作用。因為突破後,少爺的精神與生理痛楚很大,狂躁易怒、有較強的攻擊性,有時候會不顧一切地自殘或破壞周圍的東西,所以才需要鎮定。不過只要成功突破了,一般就沒有大問題了……少爺現在看上去是開始‘收’了,情緒還算穩定,我們不能貿然打擾他,只要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觀察待命就行了。”

於越猶豫的點頭。

這時陸泉、林棟等人焦急快步地跑了進來,看到躺在機甲底部、全身緊繃、肌肉賁起的少爺,以及跪在他旁邊、表情迷離的梁依依時,林棟大大地松了口氣。

萬幸,沒出事。

他又看一眼梁依依,這種時候敢於緊貼少爺的,也只有她了。

梁依依跪在顏鈞支起

的右腿邊,沒骨頭一樣懶趴趴地靠著他,嘴裏使勁咽著口水,嘀裏咕嚕地小聲說:“去哪兒了,怎麽不出來,為什麽跑進去了……”一雙手探進顏鈞的訓練服裏面摸來摸去。

顏鈞的機甲訓練服是連體式,前面的拉鏈可以從領口一直拉到大腿根,在梁依依一門心思地認真“探索”下,他封閉的訓練服已經越拉越開,露出了性感的鎖骨,結實的胸膛,拉鏈底部滑過了精悍的腹部,緩緩來到了肚臍下方,幾乎就要露出陰影中的危險部位……

瑞恩吸了吸鼻子,克制住“因過於關心少爺而流出的鼻血”,在他的眼中,一切都是如此的藝術……眼神有如兇猛野獸、俊臉隱匿在陰影中的少爺,體內躁動著極其強烈的攻擊欲望,強壯完美如天神的身體,和那摧枯拉朽的淩厲氣場,展示出他作為雄性的絕對侵略性與不可抵擋的實力。在這樣的少爺面前,絕少有人敢於靠近或打攪,但是——有一名不知危險的、軟綿綿的雌性正匍匐在他強壯的身體上,整個人幾乎窩進了他的臂彎裏,這是怎樣的對比啊——稚嫩與雄渾,弱小與強大,遲鈍與躁動,溫吞與狂暴……偉大的女性代表梁依依啊,她不僅沒有畏懼,沒有覺悟,還在摸少爺,戳少爺,搖晃少爺的大腿問著奇怪的問題,在百般撫摸蹂躪沒有結果後,她竟然把頭埋進了少爺的懷裏嗅來嗅去,玲瓏小巧的臉蛋幾乎要迷失在少爺寬闊的胸膛裏……

瑞恩伸出兩指堵住鼻子,忍不住想要吟詩一首——

“啊……不說話的男子啊,你是人間的一件藝術品,高貴融化於野性中,正如那棕色的莽莽曠野……啊,莽莽曠野中的白羊羔啊,你無辜又迷糊,你可知末日已近,末日已近……”

林棟和陸泉齊齊瞪了他一眼。

林棟知道,這時候的少爺極不喜歡身邊有人圍著他看,於是手一揮道:“都撤出去,全體轉移到數據監控室。數據組兩人一組,一組監控β能量虹化圖與能量曲線,一組監控情緒與激素情況,一組監控生命體征,醫療隊進行輔助,都動起來別楞著!瑞恩你負責指導!”他最後看了一眼梁依依,既然剛才的少爺沒把她掐死,那麽現在也沒什麽危險了,就讓她留在這兒吧。

人們立即行動起來,分組朝數據室走去,只有瑞恩戀戀不舍。

空曠巨大的訓練場內,只剩下正在梳理能量、循環通道、苦苦捱過狂躁期的顏鈞,以及他身上不高興的梁依依。

是的,梁依依不高興(嚴肅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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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進來時看到顏鈞,她的心口就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,心跳加速,眼神迷離,口水瘋狂分泌,宛若發現了巨大的美食寶藏,就算顏鈞冷冷看著她的眼神就像一頭出閘猛虎一樣可怕,她也還是克制著逃跑的本能,咽著口水湊了過去。

可是,現在她的感覺,就好像吃了一包“圖案僅供參考,實物以實際內容為準”的方便面,不,根本就沒有吃到,只給聞了聞,方便面老板就把面給收回去了。

梁依依撅著嘴,失落地靠在顏鈞的旁邊,小聲說:“你怎麽都收回去了,不給我吃麽,有點兒不夠意思……”

顏鈞捏緊拳頭,青筋暴脹,咬牙切齒地摁住額頭。就在剛才短短的十分鐘內,他克制住了八十幾次要弄死她的沖動。

這不怕死的混賬東西。

蠢貨。

豬腦子。

“唉。”梁依依嘆了口氣,站了起來,不甘心地繞著他轉圈:“真的一點都沒了?還能像剛才那樣來一次麽?”她耐心地在邊上眼巴巴地等了一會兒,見顏鈞兩手撐著額頭,始終不理她,便只好蹲下來,撐著臉頰看他,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了。

許久,梁依依蹲得腳都麻了,左歪右歪地換著腳蹲了一會兒。顏鈞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,放下手,背靠著機甲,兩腿屈起敞開,瞇眼看著她。

梁依依被看得有點莫名其妙,朝他笑一笑,而後後知後覺地發現,顏鈞的衣服被她褪到了兩肩下方,露出前面一大片小麥色的精壯身體,拉鏈頭被拉到了……她兩頰頓時爆紅,尷尬地捂住臉,特別不好意思地垂頭湊過去,小心翼翼地給他拉上去道:“對不起啊,難怪你不高興了,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來著,估計是手滑了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顏鈞微微蹙眉,用極其覆雜的眼神,莫測高深地看了她一會兒,然後不知道想起來什麽事,臉色越來越難看。

嗯?梁依依看了看顏鈞的“鍋底黑”,一臉問號,他怎麽突然不說話了,葫蘆嘴被鋸了麽,以往她慢騰騰地說一句,他至少有八個帶感嘆號的批判句式可以回她。

顏鈞收回目光,站起來,把拉鏈拉到下巴底下,越過她往外走道:“你回去吧,這段時間不用過來了。”

他剛剛突破,要去找文大師,近段時間是不可能再次臨界突破了,那麽梁依依,近期要她來也沒用了。他突然對自己的情緒有點莫名其妙,這麽

多年終於突破了,居然沒有興奮和喜悅感,嗤,顏少爺果然是謙虛穩重。

梁依依真心有點困惑,那她餓了怎麽辦,她想了想,決定用一個比較體現智慧的方式迂回地問他:“那我什麽時候,再來幫助你呢?”

幫助他?他撇嘴冷笑,並不回頭,道:“誰知道呢。”

梁依依抱著手機球,眼巴巴地看著他離開,任是她再遲鈍也感覺出來了,顏鈞好像生氣了……

為什麽?

☆、軟妹罰站,帥鍋開會

天痕軍校監察處,大會議室內

橢圓形的會議長桌邊坐著不少人,白林學院分管安全與紀律的副校長艾文-奧斯蘭中將坐在左側首席上,其下手坐著的依次是古萊爾-拉瓦德、達西-西蒙、埃爾-拜倫、李征和羅修,均為白林學院四年級的戰備編隊隊長。

會議桌的右側首席空置著,這個位置顯然是為卡繆上將所留。首席之後,坐著門奇-拜倫,布勒-埃默裏與楞習多卡,三人均為四年級的戰備編隊隊長。

左右末席上陪坐著幾位監察處的輪值教官,他們正襟危坐著,偶爾穿插在眾人的交談中搭上幾句話。

白林學院的幾人此番到天痕軍校來,是為了蘭卡裏布內閣總理到訪一事,到時兩所學校會在白林學院接受檢閱並舉行匯演,因此安全保障是個大問題。兩校已經通過遠程會議聯合推演過多次,而這次面談,是艾文中將途經曼寧的時候臨時決定的。

艾文中將低頭看了看時間,他本來掐點算好了,這時候卡繆上將的學術匯報應該正好結束,因而踩著點過來,看來他們還是來早了點。

他的右側是坐姿端正的古萊爾,性格一板一眼的他一直平視著前方,表情剛毅肅然,就算與布勒聊天也顯得分外苦大仇深、沈重刻板。

他右手的達西倒是截然相反,雲淡風輕、優雅閑適,修長的手指托著精致的白瓷茶盞,不管別人問什麽,都可以用三個字的輕飄答案結束對話,但又不顯得散漫不敬。

埃爾一直靠著椅背,手肘支在扶手上,兩手手指相對,他看了一眼對面昏昏欲睡、要死不活的兄長,內心的不忿與憎惡就像地獄火舌一樣無法遏制,但那英俊親和的圓臉上,一直笑容燦爛。

“顏鈞呢?”埃爾笑瞇瞇地問楞習多卡。

大塊頭楞習多卡鄭重答道:“哦,是這樣,他本來請了一周假,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。”

請一周假?埃爾有點驚訝,這對於學習勤奮、恪守規章的訓練狂人顏鈞來說,挺不正常。

“……□事多。”看上去正在抱臂打盹的門奇突然低聲說。

粗俗的話讓正在品茶的達西動作一頓,而後他笑了笑。

****

卡繆上將把手機揣回口袋,加快腳步向監察處走去。

梁依依郁悶又怯懦地跟在他身後,不情不願地小跑著。

她真後悔,真的。要是早知道這樣就會觸怒他,她絕對不會執著於解釋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。這位領導的脾氣還真是古怪,比更年期的梁任嬌女士更難相處。她不過是略口齒不清,略執著,略啰嗦了一點吧,但是每句話都很真誠很敬重啊,值得他勃然大怒嗎,不值得吧,至於要她寫檢討嗎,不至於吧,還要去監察處寫嗎,不會吧,是不是要站著寫呀,好痛苦啊,真的要寫一萬字以上嗎,那她要加多少個湊數的感嘆詞啊……

走進監察大樓後,卡繆隨口道:“等著!”而後就拐進了另一頭的大會議室內。

梁依依耷拉著頭,小小地了嘆了口氣,自己在走廊上找了個不那麽打眼的角落,面壁站著,假裝自己是一張綠色的墻紙。

她老老實實地站了十分鐘,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一眼四周,沒人,於是悄摸拿出手機給薛麗景發信息,請她代為請假——

“T_T薛麗景,由於一些很重大很覆雜的不可抗原因,我今天沒有辦法回來繼續排演了。我知道,我這個角色是道具角色中最重要的,缺席的話一定會對節目造成巨大的影響,能夠成為首席道具,也讓我一直感到很驕傲很感激,但我真是沒有辦法,請你向艾米麗學姐表達我的這些意思——沮喪的梁依依。”

須臾,薛麗景就跟母雞下蛋似的咯咯咯回了三條信息——

“什麽?!”

“梁依依!你可是道具中的VIP啊!”

“唉,這樣真是讓我非常難辦,好吧,我一定全力以赴地幫你請假,爭取幫你保住這個搶破頭的熱門角色!!”

梁依依特別感動。不久後,薛麗景就回信了:“導演很生氣,她說,不可抗力只有六種,地震、洪澇、火山爆發、生化危機、恒星坍縮和中子星磁暴,她問你是屬於哪一種?”

梁依依惴惴不安地回道:“火山爆發……”末了又附上一條:“真的。”

正當她緊張地等待回覆時,走廊上突然響起了軍靴落地的磕噠聲。她趕緊把手機藏進戲服內的衣兜裏,腰板筆挺地站軍姿。

沈穩有力的腳步聲在她身後幾米處停了下來,不知道為什麽,一直沒離開。梁依依不知道是哪位領導,只好屏住呼吸,戰戰兢兢地挺胸、收腹、撅屁股,不敢回頭看,約略半分鐘後,腳步聲再次響起,那人打開門,進入了某間辦公室。

“呼——”梁依依松口

氣,拿出手機繼續與薛麗景傳信。

——“艾米麗導演勉強同意了,多虧林姚幫你說話。她一開口,艾米麗就不嘰歪了,就算她是所謂的‘紫羅蘭家族’,也忌憚林姚身後那個人啊。嘿嘿,我們這個小團體現在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啊!”

——“嘩……那你要幫我感謝林姚呀,我明天會加倍努力的!”

——“那當然,我訓練去了!嘿嘿,小混蛋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忙什麽‘壞事’(邪笑),不過你要記住,無論如何我都是支持你的!加油!”

忙壞事?梁依依想,薛麗景肯定又在腦補奇怪的事情,她聳聳肩,感覺到無所謂啦。經過卡繆上將這事之後,她發現想得太多、執著於是是非非也不見得是好事,有時候糊塗一點還能相安無事。反正只要是有智慧生命的社會,就會有自作聰明的誤會,生活不就像包心菜一樣麽,要是只追求真相,那麽扒開一層又一層,結果裏面還不是空空的,什麽都吃不到,還不如把誤會和壞事都當包菜葉子吃掉,這才是務實的人生……這樣想著,她突然渾身一震,感到自己總結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生哲學,不禁低頭拿手機記錄下來。以後梁女士要是再責備她脖子上頂的是屎殼郎球、長著腦袋不想事,她就用這段話來回敬她。

會議室內,針對安保方案初稿的兩輪討論已經完畢。本次迎檢的安全保障委員會由星區執行官、兩校領導、駐防部隊長官及在座諸人組成,分為十個安全編隊,由於所有戰備隊長都要參加閱兵式,因此編隊的儀仗與恒星級的迎賓儀仗相當,在顏鈞的主動要求下,達西和埃爾與他編在一個隊。

細節商榷完畢後,艾文中將雷厲風行地站起來告辭,眾人握過手後,埃爾踱到顏鈞旁邊問:“你什麽事請假?不像你啊。”

顏鈞看了他一眼,不知道他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,便模棱兩可地道:“身體方面的事。”

埃爾漫不經心地點頭。眾人開門走了出去,同樣高大挺拔的體魄,同樣銳意風發的氣場,同樣傲慢冷漠的表情,同樣貴不可言的身份,白林學院的深藍色制服與天痕軍校的銀黑制服交相輝映。

“……那是什麽?”達西眉頭輕蹙,突然停住腳步,目光投向了那邊的碧綠身影。那人輕薄貼身的戲服和怪異的舉止很是引人註目。

大步向外的顏鈞腳步一頓。

埃爾順著達西的方向看過去,覺得有意思,興致勃勃走過

去問梁依依:“你在做什麽?”

發呆中的梁依依嚇了一跳,驚慌失措地把背一挺仰頭看他,見是一位有酒窩的帥鍋鍋,她松了一口氣,有氣無力地對他說“阿米恩”,低下頭繼續面壁,郁郁地小聲道:“我是墻紙……”

埃爾彎起眼睛哈哈一笑,亮出一對虎牙,繞著她轉了一圈問:“你在罰站?為了什麽?真可憐。要拜托我幫你說情麽?肯定有用哦。”

“——埃爾!!”顏鈞站在監察處大門口,沈聲道:“抓緊出來討論編隊的事吧,我還有事要做,別耽誤我的時間。”

“啊,是啊是啊,你最忙!”埃爾提步離開,“真是個沒有生活情趣的人。”

顏鈞皺眉瞪了他一眼,順便抓緊時間瞄墻角的蠢貨,她今天怎麽比昨天更綠了,太醜了,站在那個墻角是在幹什麽?巴結卡繆?犯錯罰站?為什麽他沒收到情報?看什麽看什麽,你轉過頭來看著我幹什麽,你要是敢喊出來本少爺弄死你!還看?!眼巴巴的什麽意思?我懶得理你!

梁依依抿抿嘴,囁嚅了一下。顏鈞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了,看來他好像不想理她了……這可怎麽辦啊……她戀戀不舍地回頭繼續貼墻。

古萊爾落在了最後,他對艾文中將耳語片刻,又折了回來,大步向卡繆走去。他湊近卡繆,小聲用拉瓦德家族的密碼語言說:“叔叔,顏鈞突破了,目前還沒有公開消息。你知道他的情況麽?!”

卡繆微微一震,沈默。

古萊爾焦急地問:“叔叔,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?他是怎麽突破的?天痕軍校內有任何消息嗎?”

卡繆喉頭動了動,搖頭道:“我只是感到,震驚……我不知道。我與他的接觸僅限於每周一堂數讀課。”

古萊爾略有些沮喪,敬了一個禮後,大步離開了。

等到輪值教官們也陸續離開後,卡繆緩步走出了會議室,他站在走廊上,盯著梁依依的後背。

雖然看上去面無表情、老成持重,但他的內心已經經歷了震驚、激動、期盼、深思、抗拒、無奈、郁悶、煩惱、糾結、嘆息、妥協的心路歷程,其中的跌宕起伏與曲折細膩不足為外人道也。

梁依依總覺得有背後靈在她背後吹冷風,她伸手撓撓臉,回頭偷瞄,被卡繆上將逮了個正著。

“啊……”梁依依默默轉回頭,小聲道:“我只是活動一

下……”

卡繆上將沒有搭理她,他慢慢打開自己的辦公室,微微一嘆,站在門口背對梁依依道:“進來。”

☆、新年第一更:誠實(?)的內心突破!

……

黑與白,光與暗。

這是宇宙的色彩。

幽深廣袤,不知其所深也。

稀疏斑駁的星子,從數萬光年以外傳回幾萬年前的光芒。極遠處,有五彩斑斕的極光和塵埃帶,以及正在紅移的漩渦星雲。

而眼前,目之所及的地方,卻只能看到空與曠,以及一顆亮度低、體積小但密度奇高的白矮星。

這顆白矮星是單星體系。在它的周圍,行星已被吞噬,沒有其他恒星存在,只有純粹的黑。也許在百億光年後,這顆白矮星將成為一顆黑矮星,失去所有的光熱和能量輻射,永恒地沈寂下去。只有偶然路過的旅客和別有意圖的人,才會來到這片廣袤危險的廢墟。

比如顏氏的夜旗軍。

在這片宇宙曠原中,停泊有兩組鐫刻著夜旗軍軍徽的冷硬艦隊,在它們的東北部約15個天文單位的地方,有貝阿聯盟軍的後勤駐地,那是貝阿與多德的朗尼戰場大後方。

這兩組艦隊出現的意圖十分蹊蹺,在它們出現的瞬間,貝阿聯盟軍就通過微波掃描發現了他們,並向他們發出了質詢與警戒的廣播,得到的簡短答覆是——

『顏鈞,小規模演練。』

聯盟軍立即沈默了。

在兩組艦隊的主艦內,顏鈞與文大師正相對而坐,兩人中間擺著一方“恰特蘭國王棋”的棋盤。

文大師笑呵呵地說:“開始吧,小夥子。”

顏鈞隨意笑一笑,拿起了海盜方的棋子。

在雙方落子的瞬間,外面兩組艦隊立刻動了起來,改變位置變換陣仗,須臾間成為了兩支對峙的編隊。

二人落子不語。棋盤上,海盜方一開局即大開大闔、攻勢猛烈,多條戰線同時推進,蠶食鯨吞著國王方的土地;主艦外,顏鈞指揮的無人艦隊正急速驅馳、暴起發力,向文大師控制的編隊發起激烈的合圍攻勢。顏鈞很清楚,在文大師這樣的高手面前,自己的優勢不外乎年輕人的爆發力,如果跟著大師的節奏走,玩細水長流的戰術追截,他就算把自己玩枯了,也不一定能讓笑瞇瞇的大師流下一滴汗來。

他的戰術從落子之初就極其清晰——爆發、爆發、再爆發!以空間換時間,絕不給對方喘息機會!

文大師笑了笑:“年輕人就是氣焰高啊,這是要搞火力壓

制的閃電戰,把老師傅摁住打呀。”

顏鈞眼簾微垂以示謙遜,鄭重道:“在老師面前,我不敢輸,又沒有能力贏,那就只好全力以赴了。”話畢“啪”地一聲按下一子,國王方的皇後被掃落下馬。

會客艙外,陸泉一直認真地盯著棋盤,他知道外面的戰況與這棋盤上的戰局不會有分毫差別,說少爺是天才絕對不是身為顏氏人的自誇,也許上天是為了補償他在某些方面的缺心眼,他在戰場上確實是天生大才——有大拙也有大巧,我強則眼花繚亂,敵強則返璞歸真,有劍走偏鋒的靈氣也有單刀直入的銳氣。也難怪,三歲起他就被將軍綁在了指揮室內,與滿屋的軍事書籍和來來往往的戰報一同長大,那些套路與技戰術早就已經被他揉碎了,變成了“直覺”塞進大腦。

白恩中尉與羅奇銘中尉一左一右站在陸泉的兩邊,兩人面目猙獰的凝視著艙外的戰局。

兩人都隸屬於曼寧駐軍第三對空聯隊,羅中尉負責補給與總務,目睹著自己的戰艦一艘一艘地自相殘殺,跟玩碰碰車一樣玩自爆,他淚流滿面地算賬:兩艘護衛艦尾翼部分破壞,修補需經費300萬特蘇蘭;一艘偵查艦光學鎖控雷達完全性損毀,置換需經費16850萬特;一艘殲星艦機體截斷,報廢再造需1367279萬特……

白恩中尉鼻孔翕張、咬牙切齒地對陸泉說:“叼泥馬,為什麽少爺老是抽我的駐軍做這種事?!為什麽這個狗屁大師喜歡玩燒錢棋?!”

陸泉推了推眼鏡,道:“糾正,這是恰特蘭國王棋,不是燒錢棋。文大師喜歡以棋局照應戰場,這叫‘雅興’,也是展示實力的切磋。”他看了一眼“醉心於戰場、眼含熱淚”的羅中尉,對白恩道:“看看羅中尉,這才是一名懂得戰爭藝術的軍人。”

羅中尉淚流滿面地轉過頭:“是啊,拿殲星艦當煙花爆著玩,真有意思啊真有意思啊,呵呵呵呵……”

“……”陸泉嘴角抽搐,不忍直視,默默地轉過頭。

白恩還在不忿:“什麽玩高雅?!我看玩我們的成分比較大!下棋就在屋子裏好好下,一邊下棋一邊打仗行得通麽?宇宙中的荒原多得是,為什麽要跑到戰場大後方來玩這個!你沒考慮過這個大師的目的麽?叼。”

陸泉沒有答話,這個問題怎麽可能不考慮。少爺三秒之內就給他想出來八十幾條目的,但那又怎麽樣,文大師不是旁人,他是塞厄的傳人,整個艾芙蘭大星系群

中唯一的一名中階巡航者。他不牽扯皇室、不攀附貴族、不依靠聯盟、不畏懼軍閥,有如大樹一棵,不蔓不枝,自成一派,除了力量與知識本身,沒有什麽可以打動他。

在貝阿星系中,不論是姓什麽的巡航者,對文大師這樣的大師都滿懷敬畏,因為他們前進的道路上,還要靠這位不偏不倚的老師提供指引。少爺突破第六級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文大師,原因不問自明。

這位大師對求學的後輩從來都樂於教導,任何人在他眼裏都一視同仁。他也素來喜歡少爺,稱讚他有一顆心無旁騖的“赤子之心”。他的指點是不帶目的不求回報的,所以他說要出來玩玩國王棋,少爺怎麽可能不答應呢?

“嗤。”白恩一臉不滿,嗤笑一聲。

主艦外,華麗的戰隊位移與合圍追擊精彩奪目,盛放的超能炮與迫擊光波絢爛如花。

在離此15個天文單位的聯盟後方駐地內,有幾艘形狀、制式與徽章都與貝阿聯盟截然不同的飛船,其中有一艘呈紡錘形的巨船,大小與一座小山頭相仿,這是迪裏斯流亡皇室所乘坐的母船。

迪裏斯的母船與護衛艦靜靜地懸浮在駐地中央,周圍滿滿環繞著聯盟的後方駐軍,像是保護,又像是監督與禁錮。突然,迪裏斯母船的一側閘口打開來,放出了四艘梭形小飛船。

小飛船內,迪裏斯的大皇子安蘇抱臂看著主屏幕上的戰況,眉頭微挑,輕聲道:“一般,還湊合……”

小皇子塞拉爾在副屏上翻閱人物資料,輕蔑道:“一個3+級文明的小小割據軍閥,能有多不錯,這位所謂的‘大師’,不過中階四級,我看也不怎麽樣。他偷偷給我們傳信也不知道是什麽目的,我們真的要接他的碰頭消息去見他嗎?這是在貝阿聯盟軍的重圍駐地中,我們這麽大搖大擺地過去,真是引人註目極了。”

安蘇不以為然道:“又怎麽樣。這些愚蠢粗鄙的軍閥,我真是一個都不喜歡。讓我們在後方駐地呆了七八天,每天都有一撥人踩破母船的閘口來‘慰問’。哼,以為我們勢必要依靠他們其中一派才能活下去?他們有什麽是值得我們敬畏的?作為傳承烈薇之光的高貴皇室,5級文明迪裏斯的第一繼承人,要是淪落到依附低等的螻蟻文明生存,看這些原始人臉色,那麽,我寧可在宇宙中繼續流浪。”

塞拉爾揚起纖秀的下巴,傲慢地微笑:“是的!我們來此,不是為了蜷縮起身體棲身,而是為了伸展開

肢體展現我們的力量!我們傳播高等的文明、帶來先進的武器,他們應當為此感恩,認識到自己的弱小,這些低賤的物種,趕緊跪下來臣服在我們的腳下!”(昂首)

“哈哈哈……”公主朱碧卡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,一面轉著圈在飛船艙壁上照著自己的身影。

“朱碧卡,你在笑什麽?難道我說的不對嗎?”年紀不大的塞拉爾有些羞惱,道:“偉大的公主殿下,作為第二順位繼承人,也請你為了烈薇的光芒做點有意義的事,不要再照鏡子了!”

朱碧卡悠然地轉到副屏幕前坐下,隨手一翻,點在幾名年輕男性的影像上,道:“我當然會做事了。我不是早就說過麽,所有的男人交給我來搞定,所有的女人讓安蘇來應付,至於那些不男不女的麽,就交給最厲害的你咯,塞拉爾殿下~~啊哈哈哈!”

塞拉爾稚嫩俊秀的臉上,一派羞惱。

****

夜旗軍主艦內

棋盤上的對決與艦外的廝殺早已落幕。顏鈞凝視著桌上厚重的方棋盤,回味良久,緩緩點頭道:“老師又給我上了一課。”

文大師笑著摸摸額頭,道:“唉,可累死我了啊,你這個小夥子果然是最兇的一個,做事十分認真,十二分賣力,我真是喜歡你啊。”

顏鈞嘴角一挑,不以為然地笑一笑,正要答話,主艦突然接收到了到不明對象的對接信號。他站起來,走到主控屏前識別信號,確認安全級別後連接信號源。

“嗶啦——”一名身著紫色長袍、身材高挑頎長的年輕男性出現在全息屏上,藍色的長發無風自動,仿佛隨著心情在起伏。該男性的表情漠然傲慢,瞳孔為碧綠的雙環,額頭上有一塊精致小巧的晶體。

“你好,我是迪裏斯星系第一皇子安蘇,剛才的戰役非常精彩(言不由衷的勉強表情)。本殿下因而受到吸引,想來看看是怎樣出色的指揮家(微微撇嘴,有些僵硬)。不巧發現是貝阿星系中最富盛名的文大師,我有一些仰慕(不屑一顧的表情)。所以希望可以與貴船對接,邀請文大師到迪裏斯的母船上進行交流。”說完就開啟了對接程序,完全不等對方的回應。

顏鈞瞳孔一縮,一張冷臉與傲慢的氣焰與安蘇如出一轍。安蘇皇子一報出身份,他立即明白了文大師的目的,輾轉來到這個地方玩這麽一出……原來是這樣。

顏鈞神色覆雜地看向笑瞇

瞇的文大師,難道這位不卑不亢的大師也對權力產生了興趣?要在其中攪混水博取現成利益?

他無奈地打開飛船對接程序,對文大師鄭重點頭,瞇起眼道:“老師……您又給我上了一課。”

文大師哈哈一笑,擺手道:“小夥子不要想太多。這世界上讓我感興趣的東西只有兩樣,一樣是我婆娘,一樣是未知科學。湊巧這些外星域人士有後面這樣,這讓我心癢難耐啊,忍不住想提前向他們學習學習,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啊!”說完他就著急地站了起來,背著手朝對接艙門走去。

……學習學習?你以為本少爺會信?!奶奶的!顏鈞皺起眉頭,提步帶著尉級以上的部下跟了出去,列隊等在對接艙的門口。

當平臺成功搭建,艙門完成對接,通道緩緩打開後,安蘇的藍色長發率先飄了出來,三名優雅美麗的皇族立於艙門口,一抹疏離的淺笑掛在他們的唇角,碧綠的雙環瞳孔引人註目。

顏鈞眉頭微蹙、目光銳利地逐一掃視過去……嗯,一個都不認識。

嗤,明明背了二十多遍還是分不清臉,看來這些迪裏斯人長得比梁依依更模糊不清。他不耐煩地擡起右手,並腿敬禮,喝道:“敬禮!!”

刷拉拉拉拉……身後是齊刷刷擡手的一長列。

顏鈞放下手,板著臉對站在最中間的人道:“很榮幸見到您!皇子殿下!”他猜這個肯定是大皇子安蘇,臉拉得最長,以後就用“馬臉”來進行辨識。

“幸會。”安蘇點點頭,但話卻是對著文大師說的。他不怎麽睬顏鈞,手一揚,邀請文大師進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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